算上在外求學的日子,不經(jīng)意間,離開故鄉(xiāng)已二十余載。當初的懵懂小伙,如今也已是人到中年了??粗鴥鹤幽枪?jié)節(jié)攀升的個頭,日益勾起我對故土親情的濃濃思念。思念時的回憶,回憶時的思念,交織在每一個燈火闌珊的夜晚,在每一個朝陽初升的清晨。
長江之濱的故鄉(xiāng),河渠縱橫,清流綿延;地肥苗壯,魚米之鄉(xiāng)。少年時釣魚是我的特別愛好,我家前面是條通江河,后面則是隊里的有五畝地大的養(yǎng)魚塘,為我釣魚提供了很好的地利。每個星期天、節(jié)假日,甚至是中午和下午放學后,我都要拿著自制的魚桿釣幾鉤,每次都收獲頗豐,還能給家人改善一下生活。鄰居們都說我比較“惹腥”,戲稱我是“小魚翁”。我自覺得自己技術和經(jīng)驗還可以,加上比別人多了一份耐心,這就是我從沒有空手而歸的原因吧。
閑暇之余,自然也少不了和小伙伴們一起戲玩。捉螢火蟲,自制彈弓打麻雀,用粗鐵絲和自行車鏈條自制能打炸藥發(fā)光的手槍……。還有許多會玩但已記不起土名的小游戲,我家屋后面的大竹園那時成了我們快樂的天堂。這份快樂伴隨著我成長,直到我大學畢業(yè)。
在盡享童趣的日子里,我稚嫩的目光里漸漸多了一絲成熟。那是因為父親母親每次進出家門時匆匆的腳步,還有他們春夏秋冬在田間地頭忙碌的身影。父親在集體性質(zhì)的磚瓦廠有一份工作,還有一門遠近聞名的木匠和雕刻手藝。干完廠里的工作,父親在家里就施展他的才藝,替人家做家具和模具。為的是掙一家人的生活開支,為的是解決我們兄妹三人的學雜費用。
和父親同樣年紀的母親,則一直在家操持家務。在生產(chǎn)隊時,雖是公家活計,但她總是早出工晚收工,從不投機取巧,偷工減料;分田到戶后,她便包攬了家里所有的農(nóng)活,屋前屋后,輕活重活,播種收割,從年頭忙到年終。因此,一有時間,父親總要下地幫母親干活。我們兄妹三人有時也幫著干點家務,當個作用不大的小幫手。在我的記憶里,父親母親沒有哪一天不忙到午夜時分。鄉(xiāng)鄰們都笑稱父親母親為“鐵人”。母親在泛黃的燈光下縫補,父親在簡陋的工作臺前精雕細刻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構成了我家獨有的生活風景。
記得有一個冬夜,父親因為疲勞,一不留神,鋒利的刻刀一下刺穿褲子扎進大腿,鮮血頓時染紅了大片褲管……
我記不清什么時候起,對家開始有了一種真正的眷戀。記得上初一時的一個夏日的下午,因為午睡過了點,我背起書包就往學校走。路上沒有一個行人,我一會就走到了我家的責任田邊。父親和母親正頂著烈日,背著噴霧器在稻田里打農(nóng)藥,不遠處我家的綠樹環(huán)抱的房屋剛好成了美麗的背景……就在這一刻,我突然莫名地產(chǎn)生了一種要回家的奇異感覺!雖然我的雙腳仍在朝著學校的方向走著,卻是一步三回頭……這一天,也許預示了我后來的離別鄉(xiāng)土,我亦開始對家有了朦朧的眷戀。
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!是父親母親給了我生命,是故鄉(xiāng)的水土哺育我長大成人。身在他鄉(xiāng)的游子,每天都在為故鄉(xiāng)的親人祈福,為故鄉(xiāng)美好的明天祝福!